第 3 章 肮脏
ll“你……你是怎么知道的呀?”夏念芝狐疑地问道。
竹翠笑了,“是过路的小鸟雀告诉我的。他方才从东苑的庭院飞过时看见侯爷啦。至于你嘛,最近天天在我身边念叨侯爷的名字,我当然知道你要去找他啦。”
“原来是这样。谢谢你!”夏念芝欣喜地点点头,提起衣摆,步履匆匆地从泥地里边儿出来了,悄摸得朝东苑经阁小跑过去。
冉侯府极大。
光占地就约有二十来亩,从西苑行至东苑,便要穿过数十道曲折回廊。
府里头来来往往巡逻的侍卫很多。
幸而有竹翠给他指了条小道避开了这些把守。
竹翠已经在这侯府里待了近百年,还是冉成渊的老祖父亲手种下的,对这府里头的布局早已了若指掌。
因此,夏念芝没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经阁后门。
只是,夏念芝刚从泥地里出来,一路上,他又专挑偏僻的土路躲躲藏藏,衣上手上本就沾了些黑泥,现下整个人更是灰头土脸,狼狈得很。
经阁处倒是很反常的,没有一人看守,夏念芝胡乱地抹了把脸,刚想叩门,门就自行开了。
经阁是冉成渊的修行之处,平日里闲杂人等非召不得靠近,乃是侯府禁地。
冉成渊是练武修行之人,耳目敏锐,听到后门传来了动静,便挥挥手,掌风裹着内力呼啸而出,将门直接弹了开来。
他正坐在经阁中央的蒲垫上,一睁开眼,就瞧见了门口惴惴不安的夏念芝。
一个脏兮兮的泥人儿。
冉成渊起身踱到夏念芝跟前,神色阴郁,“狗奴才,谁准许你来经阁的?”
冉成渊竟然没认出他。
“冉成……渊……”
夏念芝痴痴地望向了冉成渊。
他这有缘人长得着实好看。
身材劲瘦,脸若刀刻般英挺,一双墨色的眼冷冽而幽邃。只是……冉成渊却并不似画像中那般温柔,眉宇间总是有股子化不开的戾气。
夏念芝有些害怕。
他犹豫了好久,才壮着胆子扯住了冉成渊的袖口,怯生生地道,“我……我想见见你。”
冉成渊瞥见了他露出来的半截手腕,这才恍然记起,“你是那个我带回来的药引子?”
夏念芝眸光亮亮地望向他,点点头。
“果真肮脏。”
“我……我不脏的。”夏念芝垂了一下头,瞧见了自己身上的泥污,呆呆地缩回了手,羞赧地解释道,“我本来就是草木,所以……所以才喜欢泥土。”
“哼。”冉成渊听了这话,不怒反笑,“既然你那么喜欢泥土,就给我去泥潭里待着吧。没我的命令,不准出来。”
“什么……”
“听不懂我的命令是吗?”冉成渊忽然伸手拖拽过他的衣襟,夏念芝身子本就虚弱,病未大好,一路踉踉跄跄险些摔倒,咳个不停。
冉成渊拽着夏念芝来到后院的一方种养杂草的泥潭边,手下用力,将他猛地推搡了进去,还对路边好奇侧目看过来的侍卫仆役吩咐道,“没我的准许,谁也不能放他出来!”
夏念芝被这股大力撞得整个人摇晃着摔进泥里,脑袋生生地磕在了石块上,爬不起身。
冉成渊袖手站在泥潭侧边,冷眼看他,“也不看看自己有多脏,还敢碰我。在泥潭里老实反省,要是敢上来,我就一刀杀了你!”
语毕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没过多久,天上又飘起了细雨。
很冷。
夏念芝唇瓣微抖,牙也冻得咯咯作响,他蜷了蜷早已发麻的身子,抱紧双臂缩成一团,好像这样才能暖和些许。
他很难受。
身子似乎也在发热。
他这颗小草脑袋瓜子想不明白,冉成渊为何那样厌恶他。
随着雨势渐大,夏念芝不知道自己在泥潭里趴了多久,眼皮也越来越沉重,就在这时,他模糊间看到有一个人走近了泥潭。
那人撑了把伞,一袭绛朱色华袍,长身玉立,站在泥潭边注视了他良久,然后朝他伸出手。
是一个男人。
长相气质却极出众,仿若天上的仙子。
夏念芝愣住了。
这是仙子下凡来救他了吗。
他费尽力气往边上爬了几步,然后怔怔地握住了祈笙的手。
可旋即,让他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,祈笙握了他的手后,故意顺着他的力道往泥潭里一歪,直直地摔了进去。
祈笙身后跟着的小仆见了,登时吓得面如土色,扯着嗓子叫道,“来人啊!快来人啊!祈公子掉进泥潭里啦!”
这一下,惊动了好多侍卫。
还有冉成渊。
冉成渊飞快地赶了过来,祈笙此时已被救上来了,夏念芝也被捞了出来,两个侍卫正按着他跪在一边,等候发落。
冉成渊顾不得祈笙身上的泥污,将他揽在怀中,关切地问道,“怎么回事。”
祈笙眼眶有点红,作了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儿,“渊哥,这个人是谁?我路过后院时瞧他一个人掉在泥潭里很可怜,就想拉他出来,却没成想……反被他给拉下了泥潭。我……我无碍的。”
“不是的!”
夏念芝话还未说出口,暴怒的冉成渊就几步冲到夏念芝跟前,抬起脚,蓄了内力,狠狠踹向了夏念芝的胸口。
单薄的身子飞了出去,又重重地落到地面,夏念芝伏在地上,只觉得五脏六腑痛得好像就要被搅碎了一样,胸腔内气血翻涌得好厉害,他闭上眼,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。
陷入黑暗之前,夏念芝依稀看到冉成渊又搂住了祈笙,温柔地在安抚他。
夏念芝没来由地想到,如果……如果自己是祈笙就好了。那样……冉成渊一定愿意为受伤的他掉下一滴眼泪吧……
可惜……他不是。
再恢复意识时,也不知是几天后了。
夏念芝悠悠转醒,睁眼看见了熟悉的账顶,他在自己的房间榻上,身上的衣物已经被人换过了,很干净清爽。
耳边传来了嘈嘈杂杂的人声。
他偏偏头,看到了段淩,以为又是过来取血的,就轻轻开口哀求,声音喑哑。
夏念芝弱声弱气地说道,“段大哥,今天可不可以不要取血了,我……我疼……”
夏念芝的胸口还在鼓鼓作痛,呼气都有些费力。
段淩没有吭声,看向他的眼神里却全是隐隐的担忧。
夏念芝这才看到了段淩身后的冉成渊。
夏念芝犹如惊弓之鸟,身子重重地一抖,下意识地要往床里退去,可手腕却被人扼住了。
“疼?在用苦肉计?”
冉成渊冷笑着捏紧了夏念芝腕上的伤口,直到鲜血染透纱布下渗出来,才松手,“可惜我不吃这套。”
夏念芝听不懂冉成渊的话,但直觉告诉他,冉成渊,不喜欢他喊疼。
于是夏念芝吃痛地蹙紧了长眉,眼角隐约有些湿气,极力地忍耐着痛苦,“我……我不疼。”
段淩走上前,冲冉成渊摇摇头,“他的脑子不大好……而且……而且是真的没什么灵力了。”
冉成渊不屑,“妖怪就算失了灵力,可身子只要还是灵体,血便就还有用,拿匕首过来。”
说完也不顾夏念芝微弱得挣扎,又在他的腕上划开了一道口子。
夏念芝疼得小小声地抽气,眼里噙了一层泪雾,将落未落。
草木天生是不会哭的。
可不知为何,夏念芝觉得眼眶鼻尖还有心口儿都酸得紧,不仅仅是因为生-理上的疼痛……好像还因为别的什么……
他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。
然而下一刻,冉成渊却忽地将温热的唇凑近了夏念芝的手腕,舔了一口伤处沁下的血珠。
夏念芝低低地惊呼出声。
冉成渊终于放开他,站在床侧居高临下地端详了他片刻,“小草怪,这次只是给你一个教训。下次你若还敢对祈笙动什么心眼儿,就休怪我对你不客气!”
“我没有……”夏念芝无力地摇头,可冉成渊根本不信,“我生平最恨你们这些妖怪。尤其是你这种肮脏的杂草怪。要不是你的血对祈笙有用,我早就容不得你了。”
夏念芝耷拉下眼眸,不再争辩。
“想待在我身边吗?”
冉成渊见夏念芝乖下来了,就坐到了床侧,两根骨节分明得手指捏住了他的下巴,迫他抬头,嘴边浮起了一抹残忍的笑意,“听段淩说你一直想见我?”
夏念芝直愣愣地点头。
“我要你助我灵修。”冉成渊话一开口,身侧的段淩明显得僵了僵身子。
夏念芝不明所以地望向冉成渊。
“怎么?还是个没灵修过的妖怪?”
冉成渊松了手,粗粝的手掌轻轻抚过夏念芝苍白淡色的薄唇,压低声音问他,“那伺候男人呢?总该会吧。”
夏念芝畏惧地缩了缩身子。
但是冉成渊的手似是有魔力一般,碰过的地方酥麻酥麻的,好舒服,他的脸颊烫热得厉害。
“回答我。”
夏念芝略一思忖,他这一世重生的身份乃是宫廷中的小医官,常要为皇宫的主子们煎药伺候的。
他见冉成渊脸上隐隐生出了些不耐,生怕会被赶出侯府,便忙不迭地点头,“会的。我……我伺候过男人。伺候过好几个男人。”
冉成渊的笑容滞在了脸上,“果然是个肮脏的怪物。那我对你也不用再有什么顾惜了。”
说罢,冉成渊施施然起了身,接过段淩递与他的湿巾,擦了擦手。
“我要去西越一趟,那边的军中出了点乱子。我不在的这段日子,看好这妖怪。莫再让他出什么乱子。至于散神丸……暂时就不用喂了。”
段淩跟在冉成渊身后陪他朝外走,问道,“那……还要取血入药吗?祈笙的病已大好。可……可他的灵力却近乎耗尽,再取下去,我怕会伤了他的身子,这样您灵修的效力恐怕也……”
冉成渊的脚步顿了顿,“再取几日吧。待祈笙完全病愈再论。”冉成渊看了眼段淩,补充道,“他昏迷的这几日,也给补上。”
“属下遵命。”段淩不敢怠慢,“侯爷此去要多保重。”
“嗯。”冉成渊答得漫不经心,“灵修之事,待我回来再行。这草怪肮脏得很,你平日里多让他洗洗,里外都要清干净些。若不是他的灵体对我的修行有益,我真是……连碰他一下都嫌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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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原来是这样。谢谢你!”夏念芝欣喜地点点头,提起衣摆,步履匆匆地从泥地里边儿出来了,悄摸得朝东苑经阁小跑过去。
冉侯府极大。
光占地就约有二十来亩,从西苑行至东苑,便要穿过数十道曲折回廊。
府里头来来往往巡逻的侍卫很多。
幸而有竹翠给他指了条小道避开了这些把守。
竹翠已经在这侯府里待了近百年,还是冉成渊的老祖父亲手种下的,对这府里头的布局早已了若指掌。
因此,夏念芝没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经阁后门。
只是,夏念芝刚从泥地里出来,一路上,他又专挑偏僻的土路躲躲藏藏,衣上手上本就沾了些黑泥,现下整个人更是灰头土脸,狼狈得很。
经阁处倒是很反常的,没有一人看守,夏念芝胡乱地抹了把脸,刚想叩门,门就自行开了。
经阁是冉成渊的修行之处,平日里闲杂人等非召不得靠近,乃是侯府禁地。
冉成渊是练武修行之人,耳目敏锐,听到后门传来了动静,便挥挥手,掌风裹着内力呼啸而出,将门直接弹了开来。
他正坐在经阁中央的蒲垫上,一睁开眼,就瞧见了门口惴惴不安的夏念芝。
一个脏兮兮的泥人儿。
冉成渊起身踱到夏念芝跟前,神色阴郁,“狗奴才,谁准许你来经阁的?”
冉成渊竟然没认出他。
“冉成……渊……”
夏念芝痴痴地望向了冉成渊。
他这有缘人长得着实好看。
身材劲瘦,脸若刀刻般英挺,一双墨色的眼冷冽而幽邃。只是……冉成渊却并不似画像中那般温柔,眉宇间总是有股子化不开的戾气。
夏念芝有些害怕。
他犹豫了好久,才壮着胆子扯住了冉成渊的袖口,怯生生地道,“我……我想见见你。”
冉成渊瞥见了他露出来的半截手腕,这才恍然记起,“你是那个我带回来的药引子?”
夏念芝眸光亮亮地望向他,点点头。
“果真肮脏。”
“我……我不脏的。”夏念芝垂了一下头,瞧见了自己身上的泥污,呆呆地缩回了手,羞赧地解释道,“我本来就是草木,所以……所以才喜欢泥土。”
“哼。”冉成渊听了这话,不怒反笑,“既然你那么喜欢泥土,就给我去泥潭里待着吧。没我的命令,不准出来。”
“什么……”
“听不懂我的命令是吗?”冉成渊忽然伸手拖拽过他的衣襟,夏念芝身子本就虚弱,病未大好,一路踉踉跄跄险些摔倒,咳个不停。
冉成渊拽着夏念芝来到后院的一方种养杂草的泥潭边,手下用力,将他猛地推搡了进去,还对路边好奇侧目看过来的侍卫仆役吩咐道,“没我的准许,谁也不能放他出来!”
夏念芝被这股大力撞得整个人摇晃着摔进泥里,脑袋生生地磕在了石块上,爬不起身。
冉成渊袖手站在泥潭侧边,冷眼看他,“也不看看自己有多脏,还敢碰我。在泥潭里老实反省,要是敢上来,我就一刀杀了你!”
语毕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没过多久,天上又飘起了细雨。
很冷。
夏念芝唇瓣微抖,牙也冻得咯咯作响,他蜷了蜷早已发麻的身子,抱紧双臂缩成一团,好像这样才能暖和些许。
他很难受。
身子似乎也在发热。
他这颗小草脑袋瓜子想不明白,冉成渊为何那样厌恶他。
随着雨势渐大,夏念芝不知道自己在泥潭里趴了多久,眼皮也越来越沉重,就在这时,他模糊间看到有一个人走近了泥潭。
那人撑了把伞,一袭绛朱色华袍,长身玉立,站在泥潭边注视了他良久,然后朝他伸出手。
是一个男人。
长相气质却极出众,仿若天上的仙子。
夏念芝愣住了。
这是仙子下凡来救他了吗。
他费尽力气往边上爬了几步,然后怔怔地握住了祈笙的手。
可旋即,让他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,祈笙握了他的手后,故意顺着他的力道往泥潭里一歪,直直地摔了进去。
祈笙身后跟着的小仆见了,登时吓得面如土色,扯着嗓子叫道,“来人啊!快来人啊!祈公子掉进泥潭里啦!”
这一下,惊动了好多侍卫。
还有冉成渊。
冉成渊飞快地赶了过来,祈笙此时已被救上来了,夏念芝也被捞了出来,两个侍卫正按着他跪在一边,等候发落。
冉成渊顾不得祈笙身上的泥污,将他揽在怀中,关切地问道,“怎么回事。”
祈笙眼眶有点红,作了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儿,“渊哥,这个人是谁?我路过后院时瞧他一个人掉在泥潭里很可怜,就想拉他出来,却没成想……反被他给拉下了泥潭。我……我无碍的。”
“不是的!”
夏念芝话还未说出口,暴怒的冉成渊就几步冲到夏念芝跟前,抬起脚,蓄了内力,狠狠踹向了夏念芝的胸口。
单薄的身子飞了出去,又重重地落到地面,夏念芝伏在地上,只觉得五脏六腑痛得好像就要被搅碎了一样,胸腔内气血翻涌得好厉害,他闭上眼,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。
陷入黑暗之前,夏念芝依稀看到冉成渊又搂住了祈笙,温柔地在安抚他。
夏念芝没来由地想到,如果……如果自己是祈笙就好了。那样……冉成渊一定愿意为受伤的他掉下一滴眼泪吧……
可惜……他不是。
再恢复意识时,也不知是几天后了。
夏念芝悠悠转醒,睁眼看见了熟悉的账顶,他在自己的房间榻上,身上的衣物已经被人换过了,很干净清爽。
耳边传来了嘈嘈杂杂的人声。
他偏偏头,看到了段淩,以为又是过来取血的,就轻轻开口哀求,声音喑哑。
夏念芝弱声弱气地说道,“段大哥,今天可不可以不要取血了,我……我疼……”
夏念芝的胸口还在鼓鼓作痛,呼气都有些费力。
段淩没有吭声,看向他的眼神里却全是隐隐的担忧。
夏念芝这才看到了段淩身后的冉成渊。
夏念芝犹如惊弓之鸟,身子重重地一抖,下意识地要往床里退去,可手腕却被人扼住了。
“疼?在用苦肉计?”
冉成渊冷笑着捏紧了夏念芝腕上的伤口,直到鲜血染透纱布下渗出来,才松手,“可惜我不吃这套。”
夏念芝听不懂冉成渊的话,但直觉告诉他,冉成渊,不喜欢他喊疼。
于是夏念芝吃痛地蹙紧了长眉,眼角隐约有些湿气,极力地忍耐着痛苦,“我……我不疼。”
段淩走上前,冲冉成渊摇摇头,“他的脑子不大好……而且……而且是真的没什么灵力了。”
冉成渊不屑,“妖怪就算失了灵力,可身子只要还是灵体,血便就还有用,拿匕首过来。”
说完也不顾夏念芝微弱得挣扎,又在他的腕上划开了一道口子。
夏念芝疼得小小声地抽气,眼里噙了一层泪雾,将落未落。
草木天生是不会哭的。
可不知为何,夏念芝觉得眼眶鼻尖还有心口儿都酸得紧,不仅仅是因为生-理上的疼痛……好像还因为别的什么……
他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。
然而下一刻,冉成渊却忽地将温热的唇凑近了夏念芝的手腕,舔了一口伤处沁下的血珠。
夏念芝低低地惊呼出声。
冉成渊终于放开他,站在床侧居高临下地端详了他片刻,“小草怪,这次只是给你一个教训。下次你若还敢对祈笙动什么心眼儿,就休怪我对你不客气!”
“我没有……”夏念芝无力地摇头,可冉成渊根本不信,“我生平最恨你们这些妖怪。尤其是你这种肮脏的杂草怪。要不是你的血对祈笙有用,我早就容不得你了。”
夏念芝耷拉下眼眸,不再争辩。
“想待在我身边吗?”
冉成渊见夏念芝乖下来了,就坐到了床侧,两根骨节分明得手指捏住了他的下巴,迫他抬头,嘴边浮起了一抹残忍的笑意,“听段淩说你一直想见我?”
夏念芝直愣愣地点头。
“我要你助我灵修。”冉成渊话一开口,身侧的段淩明显得僵了僵身子。
夏念芝不明所以地望向冉成渊。
“怎么?还是个没灵修过的妖怪?”
冉成渊松了手,粗粝的手掌轻轻抚过夏念芝苍白淡色的薄唇,压低声音问他,“那伺候男人呢?总该会吧。”
夏念芝畏惧地缩了缩身子。
但是冉成渊的手似是有魔力一般,碰过的地方酥麻酥麻的,好舒服,他的脸颊烫热得厉害。
“回答我。”
夏念芝略一思忖,他这一世重生的身份乃是宫廷中的小医官,常要为皇宫的主子们煎药伺候的。
他见冉成渊脸上隐隐生出了些不耐,生怕会被赶出侯府,便忙不迭地点头,“会的。我……我伺候过男人。伺候过好几个男人。”
冉成渊的笑容滞在了脸上,“果然是个肮脏的怪物。那我对你也不用再有什么顾惜了。”
说罢,冉成渊施施然起了身,接过段淩递与他的湿巾,擦了擦手。
“我要去西越一趟,那边的军中出了点乱子。我不在的这段日子,看好这妖怪。莫再让他出什么乱子。至于散神丸……暂时就不用喂了。”
段淩跟在冉成渊身后陪他朝外走,问道,“那……还要取血入药吗?祈笙的病已大好。可……可他的灵力却近乎耗尽,再取下去,我怕会伤了他的身子,这样您灵修的效力恐怕也……”
冉成渊的脚步顿了顿,“再取几日吧。待祈笙完全病愈再论。”冉成渊看了眼段淩,补充道,“他昏迷的这几日,也给补上。”
“属下遵命。”段淩不敢怠慢,“侯爷此去要多保重。”
“嗯。”冉成渊答得漫不经心,“灵修之事,待我回来再行。这草怪肮脏得很,你平日里多让他洗洗,里外都要清干净些。若不是他的灵体对我的修行有益,我真是……连碰他一下都嫌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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